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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叉】If I Die Young(全文)

*warning:雷!天雷!OOC天雷!

*一句话总结全文:一个超级病弱的叉骨!真的!超级!病弱!形销骨立床都下不来的那种!然后冬兵还在给他讲睡前故事!

*标题和Too Old To Die Young相对,当然也还是一首歌【而且这首应该算著名?】

*当我们谈论死亡时,我们在谈论爱情

*非要说的话,这其实应该算是个童话AU

*不,我并没有在暗示朗姆洛是美人鱼【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鱼AU】

*冬兵确实从来没有活过

*虽然大概是有点难以想象的,但这文后来有很大的可能会HE?【这点我不保证】

以上都能接受?

好的,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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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I Die Young

没人会把“我快死了么”当作见面打招呼的第一句话,除非他的聊天对象是死神。说这句话的时候,布洛克.朗姆洛正坐在窗台上,他没穿那件被他自己调侃为第二层皮肤的病号服,而是一件洗得泛白的深蓝色衬衫——那过去曾很合身,但现在却明显宽大了太多,当风吹过来的时候,那柔软的布料贴着他的肋骨勾勒出清晰的形状。他慢慢地挪动着身体,让佝偻的脊背倚上墙壁。他的头抵上窗棂,胸口上下起伏着,没掩住的咳嗽从胸腔空荡荡地发出,就好像这几个不能更简单的动作便已耗去他大半的心力——他看起来确实快死了。

“Not my mission.”很轻但很清晰的回答从病房的另一个角落里发出。那人藏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只有一点点银光从他的左手臂反出。

窗台上的人轻轻笑了一下,却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终于给他惨白病态的双唇染上了一抹红。他慢慢地转过头来,觑着眼看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他看得很认真,认真地像是要把对方的模样一笔一笔地画在自己心上,他垂下眼,望向自己枯瘦颤抖的手慢吞吞地说:“你站得太远了,我都要看不到你了。”他艰难地喘息着,“别让我成为其他人的任务。”

“嗯。”那人慢慢地点了点头,忽然出现在他触手可及的身边并用那双漂亮的绿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着他。

“别皱眉,winter,”他笑了笑,伸出的手却因气力不济而从半空落回了身侧,“死神可不该为了死亡而难过。”

“好,”被称作winter的死神解开了他拧紧的眉头,却怎样也无法将目光从眼前人身上移开,他看起来就像是一片落叶又或者是一朵新雪,一阵风,一点点阳光都可以彻底地将他从这世上带走。

朗姆洛慢慢地阖起了眼,染着血的唇角依旧挂着浅笑,他低低地说着:“遇见你,死亡也是好的。”

另外的、布洛克.朗姆洛所不认识的死神到来的时候,受到了来自于他同事的攻击。

“巴恩斯,你有什么毛病么?回你的战场去,还是你的脑子又开始不清醒了?”漂亮的红发女死神躲闪着怒斥。

“Nat,”巴恩斯停了手,望着娜塔莎的目光里流露出祈求,“not now.”

娜塔莎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绕过巴恩斯从空中俯视窗台上那个蜷着身体睡着了的人。那人简直年轻得过分,但也同样暮气得过分——那点生命的光甚至连烛火都不如。

“哦……”娜塔莎把目光重新转回巴恩斯身上,了然地点了点头,“是他?”

面无表情的死神弯了弯眉眼露出了一点笑,他勾了勾手指,将那条滑落的毯子重新拉了上来。

“James,”女死神轻叹了口气,“你知道的,就算我这次不带走他,他也撑不了太久。”

巴恩斯凝望着朗姆洛沉睡着的平静面孔微微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低得像是耳语:“我答应过他,不会让他成为别人的任务。”

“他几岁了?”娜塔莎在漫长的沉默过后,忽然问道。

“差半个月二十一,”巴恩斯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从朗姆洛的脸上移开,“他都快活成医学奇迹了。”

“该死的冬日战士,”娜塔莎无可奈何地咒骂着,但她打了响指,在指尖点燃了一团小小的火焰,那一团焰火颤巍巍地飞向沉睡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融进他的心口,微微地点亮了那黯淡的生命,“最后的一点奇迹,你不能一直强留住他,他甚至不该活过十八岁。”

“我只是……”巴恩斯叹息着,望向娜塔莎的目光满满都是感激,“只是……谢谢。”

娜塔莎点了点头,给了从来都所向披靡但此刻分外无能为力的战场死神一个温暖的拥抱,什么都没有再说。

朗姆洛从睡梦里醒转过来的时候,那个沉默寡言的死神并没有在房间里,而他哥哥正忧心忡忡地坐在病床边望着他。

“嘿,杰克。”他微偏过头,沙哑地打了声招呼。

杰克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在他背后塞了枕头,好让他靠得舒服一些。杰克轻声叹了口气:“真怕你醒不过来。”

“才不会呢,”他咳嗽着接过杰克递来的水,“我觉得我好多了,你看,我都拿得住杯子了。”

“傻小子。”杰克伸出手揉了揉他弟弟毛茸茸的短发,重新将水杯拿了回来。

“我做了好长一个梦,”他微笑着,“梦里我超厉害,你都打不过我。”

“我现在也打不过你,”杰克无奈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我去帮你拿点吃的。”

“winter,”朗姆洛偏过头看向窗外——他的死神正温柔地注视着他,“你也在我梦里。”

死神眯着眼微微勾起了嘴角,他穿过窗户轻飘飘地落在病床边,说道:“说说你的梦。”

“梦里的我很健康,”他偏着头看着巴恩斯,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动人的光,“大概是个军人,但可能也不是好人。”他撇了撇嘴角,继续慢慢地说着,“不过,很厉害,真的,我都不知道我可以那么能打。”

冬日战士沉默着,他脸上的笑分外勉强,半晌过后,他方才开口继续问道:“还有什么?”

“你看起来倒是和现在一样,”朗姆洛盯着他,促狭地笑了一下,“不过不是死神,更像是武器,总是被冻起来。”他比划着,“一定是因为你总是面无表情,我才会那么觉得的。”

该死的,巴恩斯不确定身为死神的他是否还应该有心跳,但他确信在某个人毫无自知地诉说着那一段不曾记录在案的过往时,在他的胸腔深处,有什么东西蓦然抽痛着。

“对不起,”冬兵听见小声的道歉——布洛克.朗姆洛永远都不会开口向资产表达任何歉意,即使他站在皮尔斯的背后,眼神里的懊悔快要令人窒息,他也绝对不会将那一声对不起说出口来。

“为什么?”许久之后,久到杰克都已经带着食物回到房间里来了,巴恩斯方才从记忆里找回现在的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杰克,”朗姆洛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他的营养糊,他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的哥哥,“我可以要一杯牛奶么?”

“好吧,好吧。”没有谁能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拒绝朗姆洛的请求,更何况杰克了。

“因为我不该说你是武器?”朗姆洛望着他,用先前的那种可怜兮兮的目光——像一条被遗弃在路边的小狼狗。

巴恩斯轻叹着捂住了脸:“该死的,该道歉的人从来不是你好么?”他在床边坐了下来,那没能让朗姆洛的被子边沿形成丝毫褶皱,“别对我道歉,永远都不要。”

朗姆洛点了点头,转移了他的话题:“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把牛奶喝到了哪里去。”

冬兵笑了起来,他望着朗姆洛惨白的嘴唇想要给他一个吻——但他不能也不敢,那会熄灭那一点点来之不易的火光。他伸手掖了掖被角,说道:“那是个秘密。”

“我会知道的。”朗姆洛迷迷糊糊地说着,他实在撑不了多久清醒的时间。

“是啊,你会知道的。”巴恩斯轻声附和着。

杰克把牛奶带回来的时候,朗姆洛已彻底昏睡过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那杯牛奶放在了床边的桌上。

冬兵一直都站在朗姆洛的病床边,但杰克不会知道——他身上的光是那么地明亮,以至于巴恩斯觉得至少在未来的五六十年里杰克都不会知道他的存在。

杰克在离开病房时,目光越过死神越过病床落在了那杯牛奶上——布洛克糟糕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碰任何营养糊以外的食品,那是给其他人的,他知道。

冬兵悬停在窗外看朗姆洛靠在病床上和护工讨价还价,他看起来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注视着对方的目光温和而柔软,没人会觉得这样的他是收割生命的死神。

朗姆洛偏着头微垂着眼看着窗外,他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他说:“我很久没到外面去了。”

“你知道的,你只要去占据一个人类的身体,你现在就可以抱到他了。”娜塔莎从冬兵的身后闪出,站在他身边一同看妥协了的护工把少年从病床抱到了窗台上。

“不,”冬兵垂下眼看自己的手,阳光穿过他的手指落下,越过玻璃落在朗姆洛的脸上——那让他的男孩看起来像是一块正在消融的坚冰又或者是即将破碎的泡沫,“我不能再那么做了。”

“可你还在用着詹姆斯.巴恩斯的模样,我可不可以说,你不想那么做是因为你只想让他记住你这一个样子?”娜塔莎偏过头看他。

“Nat,”冬日死神轻轻叹了口气,“你难道不也是么?你叫我詹姆斯,纵容我继续用Nat当作你的名字,你甚至于给了他一点奇迹,你也同样在怀念那段时间。”

“你太多话了,冬兵,”女死神摇了摇头,慢慢消失在了空气里。

朗姆洛勾了勾手指算是向冬兵打了个招呼,他闭着眼,额头抵在窗框上,任由阳光轻抚着他的脸庞——他可以假装那是他的死神在碰触他。许久以后,冬兵几乎以为他又一次昏睡过去之时,朗姆洛忽然开口问道:“死亡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冬日死神颇为挫败地回答,“我没有经历过死亡。”

朗姆洛睁开一只眼看他,他剔透的琥珀色眼睛里满满的不解:“我不明白,你掌控死亡,可你自己却没经历过。”

“我引渡灵魂,”巴恩斯转头看向门外,医院里有太多将死之人,他听得到灵魂翕动的响声,“但我不属于另外的世界。”

“可你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朗姆洛叹息着,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就是你一直都不想要我死的原因么?”他凝望着巴恩斯,费劲地喘着气,他显然还有更多的话想说,但他现在没有足够的气力继续。

冬日战士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回望着朗姆洛,他在那双年轻的眼里望见苍凉破碎的灵魂——娜塔莎最后点起来的那一点点火焰都像是在燃烧灰烬。“你还太年轻了。”最后,冬兵只能这样说。

朗姆洛笑了一下,那笑容太过惨淡,以至于冬兵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最初的那一个布洛克.朗姆洛——那男人的每一个笑都像是在透支生命。他轻轻地开始说话:“我以前以为,如果死了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我偷偷想过自杀……”他咬了咬嘴唇,“但我舍不得杰克。阳光真好啊。”

No,hell no!该死的布洛克.朗姆洛到底有什么毛病。冬兵抿了抿嘴唇,不能自制地回想起太多太多年前的那场爆炸,那家伙在火里笑得像个疯子,张开双臂拥抱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我不是想死,只是太想见你了。”他把死亡搞成声势浩大的见面礼,但他们终究也只是匆匆见了这一面。

那灵魂既没如他所愿地留在他的死神身边,也没能像所有其他的灵魂一样去往另外的世界,他夹在两个世界的缝隙里苟延残喘,用即使撞了南墙也不愿回头的固执拼凑着七零八落的自己,在一场又一场的死亡里,消磨着残破的灵魂,却不改最初的勇气——他爱上了死神,而他愿意为此而彻底消失。

布洛克.朗姆洛永远都是冬日战士的任务。天晓得他到底见证了多少次对方的死亡,那灵魂从躯壳里挣扎而出,义无反顾地投入他的怀抱,吻得投入决绝,任由碎片自灵魂剥离。现在,这固执的疯子仅剩的一缕残魂被同样偏执的死神用一个又一个的奇迹囿于同样残破的躯壳之中,苦苦强留最后的那一点点光。

“我就在这里,我们一直在一起。”冬日战士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朗姆洛皱起了眉,血从他的唇齿间溢出,但他还是没放弃说完他的话,“我不想死,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你可以……”死神的绿眼睛泛起了红,但他却仍是笑着的,“不那么喜欢我的。”

“那不可能,”那缕残魂笑得天真而固执,他把枯瘦的手搭上单薄的胸膛颤抖着按在心脏上方,“你在这里,你不在,它就是空的。”

“为什么?为什么喜欢我?”冬兵垂下眼看自己的钢铁手臂,这情形几乎算是最初那一次的翻版了。

同样也是在医院里,严重烧伤的病患打了满身的绷带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冬兵旁若无人地穿过走廊,被几个垂死的病患认出死神本质来,但他不在乎,他只想走到某个人身边去,去要一个兴许以他长达万年的生命都无法理解的答案——什么是爱。

他站在病床边,垂着头看病床上黯淡的光,而他借用的躯壳里的心脏异常地跳动着,有什么液体自发地从他眼底向外滑落。他点起火唤醒了对方,问出了那个问题。

“不知道,”布洛克.朗姆洛说——现在的,也同样是过去的那个,他们连说出来的答案都没有变过,“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

永远一见钟情,永远不改初心。

死神勉强笑了一下,他至今也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朗姆洛时的感觉,那时候的他因为战争而困在名为詹姆斯.巴恩斯的年轻人的身体里,咒术让他忘却了自己是谁,他懵懂无知却被对方身上烧着的火焰灼伤了眼。那兴许是他在天寒地冻的荒原里见过的最明亮也最放肆的生命了,但现在,他甚至于连那一点点的光都是借来的。

如若不相遇,如若不相识,如若不相知,如若不相爱……

但命运,从不给人假设。

“我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才三岁?”冬日战士硬逼着自己从久远的旧日回忆里抽离出来,即使每一个朗姆洛都是他的朗姆洛,但他们之间的故事却不总是一成不变的。

“哦,是啊……”他的男孩虚弱地笑了一下,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就当我……”他又一次地没再说完他的话。

冬日战士茫然无措地在人海里寻找着他的那一缕残魂,他引渡了太多太多的魂灵,但没有一个是他所找寻的那一个。他在夜风里栖息,想着自己是否彻底弄丢了对方。而命运,命运又一次地扯乱了她的纺织。

“你为什么在这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他背后。

他傻愣愣地转过身,隔着窗低下头去和那个大概还不到他腰那么高的小东西对望,那孩子抱着一个有他自己三分之二大的玩偶熊,尖瘦的下巴抵在熊耳朵上,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狡黠地转动着。

冬兵彻底呆住了,那小小的,小小的一团火焰在风里颤颤巍巍地抖动着,是那么那么地脆弱,那么那么地令他恐惧。

“要进来么?”小男孩松开了他的玩具熊,手脚并用地想要爬上窗台。

“布洛克……”另外的声音尖叫着冲了进来,“你在干嘛……”女人慌忙抱起了她的小儿子,而冬兵在布洛克的笑声里狼狈离去。

布洛克.朗姆洛最终用一场漫长的死亡换来了又一次长达十八年的陪伴。

这很好,这真的,很好。

冬日战士第二次被朗姆洛抓到是在初次相见的三年以后,倒不是说这三年里死神就那么铁石心肠地不出现在对方周围,他看起来更像是不得不遗弃自家孩子的可怜老父,只敢远远地看那么两眼便匆匆离去——他实在太害怕那团火焰再一次在他眼前熄灭了。

他从医院里接引魂灵离去,而他的小男孩叼着棒棒糖坐在窗台上拍着玻璃向他打招呼:“我看到你了。”他笑得开心极了,而棒棒糖让他的话语听起来黏黏糊糊的。

说真的,冬日战士一点点都不想回头去看的,但就是,天啊,为什么这小家伙会在医院里,至少不该是现在。他又一次不知所措地和朗姆洛对望,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即使这家伙变成了一个甜兮兮软糯糯的小孩子,他也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许是因为身体在成长,那团暖融融的火焰比起三年前来要微弱了些许,而毫无所知的小东西眯着眼笑得像他手中的棒棒糖一样甜。冬兵觉得自己快要像最初遇见对方那样被灼伤眼了——但这一次并不是因为那太过耀眼的生命之力。他眨了眨眼没让不应该的液体从眼眶里落下,他摘下了面罩回应了一个同样的灿烂的笑脸,而他的钢铁手指上点燃起火焰——那引来了小男孩尖细的欢呼。

“送你了。”冬兵向窗口靠近了一些,轻轻将那团火送到了朗姆洛眼前。

小小的男孩儿伸出了他细瘦的双臂想要抓住那一团火焰,而那火焰拥住了他,融进了他明亮的双眼里,流淌进他的血液之中——这年轻的生命终于看起来有着他应有的明亮。

“嘿?”朗姆洛瞪大了他蜜糖般的棕色眼睛,但他怎样也没找到那个神奇的陌生人。

“布洛克,窗台太危险了,你不能每次都爬上去。”严厉的男声响起在他背后,但温暖的手也同时将他抱了起来。

“Papa,”小男孩垂下了眼,“我想回家,医院不好玩……”

“哦……”女人压制着那一点哭腔依旧温柔地安慰着,“很快就能回家了,宝贝儿。”

“mommy总是这么说,我想回学校去。”

冬兵其实并没有离去,他依旧站在窗外看着这一切,他只希望他给出的那一团火可以烧得足够久,久到朗姆洛可以一直都看不到他。

“你说,我有可能度过我的二十一岁生日么?”朗姆洛偏着头看角落里的冬日死神忽然问道,“如果不是Jack提醒,我都快忘记了。”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冬兵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朗姆洛眯起眼看他,那目光幽深幽深的,这让他看起来太像过去的那个九头蛇特战队长了,冬兵不由有些许恍惚。他眨了眨眼,轻叹了一声:“一个吻,怎样?”

朗姆洛凝望着死神那双绿眼睛,他几乎要觉得对方打算答应他了,但最终,冬兵只是垂下眼不去看他,说道:“说点我能给的。”

“我其实……”朗姆洛转回头仰望着天花板,他轻笑了一下,“没什么遗憾。虽然我几乎一辈子都住在医院里,但我确实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已经偷了很多很多的时间了。”他挥了挥手,阻拦了冬兵开口。他轻咳了一声,慢慢地继续说道:“非要说有什么是我想要的话,我希望没人在我葬礼上哭泣。”

“我们难道不是在说生日么?”死神并不需要呼吸,但冬兵感到了胸口压抑而疼痛。

朗姆洛没理会他,继续说着关于死亡的畅想:“第一缕晨光,最好是生日那一天,在沉睡里没有痛苦地死去。”他又一次看向他的死神,满眼期待,“你来接我,这一次,你会吻我,对么?”

没有一次不会。冬兵点了点头,目光飘向了远方,他说:“我更希望在你七十岁之后,再带你离开。”

“那不可能,”朗姆洛的笑声听起来像风卷过空荡荡的废墟,“我可是爱上了死神。”

“真傻。”冬兵哽咽了一下,低声评价。

“可不是么,”朗姆洛抿了抿嘴唇,“我还给死神投喂糖和牛奶呢。”

“为什么?”冬兵回忆着十三岁的朗姆洛指着桌子上那杯牛奶强硬地要他喝下去的时候的情形,他仍旧能感受到在那一瞬间他难以言说的复杂内心。

“不为什么,”朗姆洛慢慢摇了摇头,“就是觉得你一定喜欢。”

九头蛇的特战队长热衷于给武器投喂各式各样的甜食,从每一个任务地带回的糖果和巧克力,早餐时的花生酱,下午茶的新鲜苹果,直到补给里的整箱牛奶。老实说,这其实算是个废物再利用的案例,特战队长乳糖不耐,那箱牛奶放着也是浪费,索性加入了他投喂武器的备用品之中了。

哦,真好,原来这个死神不喜欢花生酱也不喜欢苹果,他喜欢新鲜的牛奶。

“你只是自己不能喝吧。”冬兵摇摇头反驳他。

朗姆洛吐了一下舌头,这让他终于看起来像是一个符合他年纪的年轻人了,他重重地喘了一下:“是啊,是啊,你又知道了。”

“生日你想在哪里过?”冬兵目不转睛地望着病床上的人——他理应得到一个实现全部心愿的生日。

“家……”朗姆洛的声音低了下去,“回家……”

冬兵站在床边,伸出了他的机械臂,虚虚地拢住朗姆洛身上的最后那一点火,将它们凝在他的心口,那灵魂碎得太厉害,几乎像是灰烬里零星两点星火,他低声自语着:“好,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三天后,朗姆洛在家中睁开了眼。他的房间,他的床,他的玩具熊。他的家人们端着蛋糕,围着病床看着他笑。红发的女死神浮在空中看着他微笑,而他的死神——那个沉默的、绿眼睛的、莫名有着一条机械臂的家伙,却到处都不见。

哦……朗姆洛垂下眼去,但他听见他熟悉的某个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借了你哥哥的身体,我想抱你。”他这才发现自己被杰克抱在怀里,他张了张嘴,但死神说出了他的担忧,“别担心,杰克不会有事,就这一会儿。”

“盛大的生日,”朗姆洛听起来精神很好,他甚至于轻轻戳了戳他小时候的那一只玩具熊,“只有你还是原来那样。”

“你会实现你的心愿的。”冬兵在他耳边轻声说,他已不再占用杰克的身体。

他在第一缕晨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向朗姆洛伸出了手,而残魂轻易地挣脱了躯壳,紧紧握住了死神递来的手。

他们在辉煌的朝阳里拥吻,任由乱流在他们身侧呼啸。

I’ve just had enough time.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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